巨大的木箱、碎裂的泥板、散落的砖块看似凌乱，于舞台上构建神秘的空间；嘈杂的吵闹、尖锐的啸叫、震耳的轰鸣层层涌来，在剧场中形成喧嚣的世界。这是崩溃文明破碎的坟墓，还是全新文明崛起的基石？

昨晚，现代舞《智胜心魔》在上海国际舞蹈中心首演，灵感来自古代苏美尔人的《吉尔伽美什史诗》。《吉尔伽美什史诗》是目前已知世界最古老的英雄史诗，其具体作者早已不可考。据记载，主人公乌鲁克城邦的国王吉尔伽美什，结识了挚友恩启都，两人前往雪松林探险并凯旋而归；恩启都不幸病亡，吉尔伽美什悲痛欲绝，从此浪迹天涯寻求永生，但功亏一篑。

《智胜心魔》是阿库·汉姆从舞者身份“退休”后，编导的第一部现代舞作品。从讲述生命轮回的《上升之路》、反思一战的《灰尘》到缅怀士兵的《陌生人》，神话与死亡是他一直以来的创作主题。《智胜心魔》承袭了这种创作理念，年迈垂死的“吉尔伽美什”撷取记忆碎片，探索死亡真相，叩问生死命题。在舞台上，创作者采用大量的圆形调度，形成了类似审判的氛围，强化了凡人面对死亡时的无奈。

阿库·汉姆是孟加拉裔英国人，从小接受印度传统舞蹈的规训，他的作品带有极强的东方色彩。接触流行文化之后，他又将迈克尔·杰克逊、卓别林，甚至李小龙的动作融入舞蹈，形成多元文化交融的特质。《智胜心魔》虽只有六位舞者，依然展现了丰沛的舞蹈元素，以极具张力的肢体语言呈现史诗般的壮丽、油画般的质感。他们匍匐在地，目光炯炯，模拟捕捉、擒获、撕咬、缠绞、扼杀的姿态，在野性中竟带有一丝优雅。

阿库·汉姆凭借《战胜心魔》实现了美学与哲学转变升华，在追求高远意境的同时，也抬高了观剧门槛。如果对《吉尔伽美什史诗》一无所知，你将会陷入艺术家构建的意识迷宫；如果带着传统观剧思维走进剧场，你恐怕难以找到一一对应的人物角色。更何况《智胜心魔》用幽暗灯光、刺耳噪音营造的紧张气氛，可能让观众产生微弱的不适感。淤积70多分钟的压抑、阴郁、愤懑等负面情绪，更难以在尾声充满神性的舞蹈中完全释然。

当然，这种不适感与沉重感或许是阿库·汉姆的刻意为之。回到4000年前，与古代英雄展开一场事关生死的深邃对话，你是否也会感到同样的茫然无措呢？

作者：宣晶

摄影：叶辰亮

编辑：王筱丽

责任编辑：邢晓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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